分享一下在东京送外卖的体验。从2024年4月开始,8个月时间送了1500单左右。每个人情况不同,仅代表自己的感受。
主要活动在以秋叶原为中心半径4km左右的范围。超出会感觉回家太远,就不会接了。也与我是骑电动自行车有关,毕竟要蹬。偶尔也会超出这个范围,比如有事去新宿、去豊洲,结束之后一路送外卖回来。有的平台不限区域,可以去其他城市送外卖,我把它当成一种独特的旅游方式。
首先作为外国人基本需要没有就劳限制的在留资格,即永住等资格。当然日本永住的难度属于点击就送。正经人拿了永住也不会苦哈哈地送外卖。通过以前的新闻可以得知,以前管理不严的时候学签和工签也可以注册,在被入管局警告之后收紧了。具体要求看各个平台。
申请永住经历参考:https://www.cwf123.com/japan-permanent-residence-application/
听说有把帐号租给没有就劳资格的外国人的灰色产业,然后从中抽成。这种东西当然最好不要碰。
一共注册了4个平台:Uber Eats、熊猫外卖、出前館、Wolt(按注册顺序)
其中Uber Eats和Wolt需要线下验证在留卡,熊猫外卖和出前館不需要。办公室并不是每天开的,Uber Eats东京中心是每周四、周五开,Wolt则是一个月开一次,第一周的周五。Uber Eats东京中心在东京站旁边,Wolt总部在恵比寿站。如果离得远的话会比较麻烦。
在日本生活的话可能听说过Menu这个平台。其他平台都是正常的创建帐号、上传文件,Menu是填写“申请表”,然后就没有下文了。据说是“根据订单数量调整骑手数量”,实际等同于不接受新人注册。
现在的交通工具是电动自行车。不是中国送外卖常见的那种电摩,是需要蹬的助力车。最开始甚至用的是20寸小自行车,上坡实在是太费劲了,于是购买了电动自行车。开始送外卖的一个原因也是想好歹活动一下身体,不然天天回家就一躺。自行车的好处是单行道可以逆行,还可以上人行道。坏处当然是得蹬,长距离或长时间就吃力了。即使是电动自行车,跑3个小时也明显感觉累了,这也差不多是我每天的时长。想要认真一点还是要买摩托车。
购买时利用了Uber的补贴,原价99900,送40单后补贴20000. (写给不熟悉日元汇率的读者,1000日元=50人民币)
其他装备还有手机架、外卖包、后筐、零钱包之类的。以及我个人觉得很重要的肩上音响,不听点什么太无聊了。
跟中国的物价对比起来,啊?一个破自行车5000人民币,一个外卖包250人民币?没办法日本就这样,不过回本也快。
路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电动自行车,没有蹬也跑得飞快。通过新闻也能得知,存在一个非法改装电动自行车的灰色产业。其实改装本身不违法,但是日本对于自行车和原付(有发动机的自行车,即小排量摩托车)有严格区分,不用蹬的需要有驾照、上牌、买保险,还当作自行车就不行了。不久前有个新闻说中国留学生在公路上坐电动行李箱,也被划分成原付,因无证驾驶被逮捕。
每个平台有各自的特点。日本最大的外卖平台当然是Uber Eats, 经过疫情期间的发展,现在近乎是垄断的地位。第一个平台推荐注册Uber Eats, App好用,加盟店多,单量多。缺点是单价低,然而架不住随时打开都有单,其他平台就不一定了,算是保底。熟了之后可以配合其他平台双开。
熊猫外卖是其他国家也有的中餐平台。打开之后仿佛进入了一个平行于东京的华人世界,对店里和顾客全说中文。注册帐号之后加微信,不能更中式了。有一个“排班”的概念,在某个时段送多少单有奖励,优先级似乎也高一点?我试过一次,结果感觉好吃力,自行车还是费劲。还有“保底骑手”的概念,我是属于工作之余休闲送,打来电话邀请过几次,一直拒绝之后就没有再打了。App的自由度也高一些,不像Uber Eats顺序是死的,可以自己规划一下,算是提高了一点难度。
出前館是日本原生的平台,App做得简陋无比,大学生作业水平。其他平台都有个简单的文字交流功能,出前館完全没有,有事只能打电话。因为送的少所以还没遇到需要联系客服的情况。服务器出问题能宕机好几天,怪不得市场份额被Uber Eats蚕食。优点是单价比较高,缺点是App智障。另外是4个平台中唯一一个收转账费的,一笔200,三井住友银行除外。为此专门开了一个三井住友的Olive账户。
Wolt是原产于芬兰的平台,感觉还在扩张期。Uber Eats以前提供免费外卖包之类的,现在只有Wolt还在提供了。App好用,单价是4个平台里最高的。缺点是单量少,用户少,甚至遇到过连续几天给同一个人送的情况。
核心的单价问题。Uber Eats现在的最低价是320,但是接了之后有追加的话,会有低于一单320的情况。算法讳莫如深,只说是根据各种条件综合调整。六七月的时候有一次调整,出现过单价两三千的情况,现在已经没有了。其他平台基本是按照距离计算。出前館在基础价上加boost, Wolt会乘以倍数,1.5~2.2倍。下雨的时候单价会大幅上涨,还有雨天任务、雨补。
当然下雨挨浇肯定不舒服。尤其是夏天的雷阵雨,在20mm以上的暴雨里冲刺,结果可想而知。防雨也是重要的一环,雨太大的话穿雨衣也不管用,而且手机屏幕无法操作的时候会很难受。
Uber Eats算法调整时的一个雨天,现在没有这么夸张了。特意截图的都是一些夸张的情况。
其实Uber Eats最常见的还是320. 这张是因为跑到藤泽送外卖截的。Uber Eats和出前館不限区域,我还在大阪、京都送过几单,开个共享单车就行。
Wolt 8月21日下雨,22日没下雨。
熊猫单价比Uber Eats略高。
我觉得Uber Eats的任务系统是做的最好的,每周按单数计算,简单有效。其他平台的任务或者不固定、或者只限一天,另外本身单量就少,感觉不好达成。
如果在网上搜送外卖收入多少,答案基本是时薪1500左右。但至少在我跑的范围内,实际上能做到略高一些。现在东京打工时薪在1300~1500左右。当然外卖比一般的打工排班要自由,不想跑了就下线。
我这种休闲玩家一周一到三万不等。在Twitter上能搜到很多夸张的截图,一天就两三万,不过上线时间超过10小时,累也是真的累。最赚钱的当然是疫情的时候,已经来晚了。
还有报税的问题。不同的报税方法有不同的免税额度。白色申告20万,青色申告55万,青色申告+电子账簿65万。想要最高免税额的话,需要在开业两个月内提交「開業届」「青色申告承認申請書」。这个手续办过了,但是还没有实际报过税,或许将来会更新。
网上经常能看到中国外卖行业的信息,回国的时候也亲眼见过,我觉得作为骑手来说日本还是简单模式。一次七八单也太夸张了,我同时拿3单就是极限了。也不存在超时扣钱,Uber Eats时间太长的话甚至会加钱。Uber Eats、出前館拒单没有任何后果,熊猫外卖和Wolt会统计拒单率,但是也没有惩罚。洒了也会给派送费,除了熊猫外卖说要赔偿,其他平台也没有惩罚。1500单弄洒了四五次。例如打包把小碗放下面了,盛得满满的咖喱,纸杯装的奶昔之类的。当然会用毛巾塞一下,只能说不能完全避免。
只有Uber Eats有评价系统。对新手不友好,计算方法是近100个评价,新手10个评价里有一个差评,马上就90%了。送多了就好了,但实际上大多数人懒得评价,而打差评的人则是一定会差评。众所周知日本人人均不安,“外卖放门口”这点事情能在备注里写一篇小作文,看着就让人心慌。洒了之后有差评也就算了,更多的时候是莫名其妙。虽说不必在意,对心情还是有一点影响。据说好评率持续低于地区平均会封号。
Uber Eats和Wolt有小费系统。当然日本没有小费文化,100单里有一个小费就不错了。外国游客给小费的机率确实高一点。还有送到一些给男性提供特殊服务的地方,小费机率比较高,可能因为点单人心情好吧。
上面的装备里提到了零钱包,因为Uber Eats、出前館、Wolt都可以现金点单。熊猫外卖好像也可以,但因为是华人平台且支持微信支付宝,所以从来没遇到过。这也是日本特色了,现金使用率依然非常高。Uber Eats和出前館有个现金开关,Wolt没有,但是事前也会显示,可以选择接不接。Uber Eats送40单后可以接现金单,结果自动开启了,身上根本没带零钱。好在跟点单人沟通后准备了正好的钱。理论上Uber Eats收了现金之后可以用自己的信用卡支付,还能获得信用卡积分。但其实收到零零碎碎的钱也不好花出去,忙活半天感觉倒贴了,所以我倾向于不接现金单。Wolt有个好处是会显示需要找多少零钱,这样心里就有底,零钱够的话会接一下。
遇到问题当然要联系客服。住址没写房间号且无法联系、弄洒了之类的。Wolt和熊猫外卖的客服体验很好,正常文字交流。Uber Eats更像自动回复,让回复序号,不过问题也能解决。
当初送第一单的时候心里很忐忑,报上单号,真的就直接给我吗?送完之后感觉很神奇。开始像在探索地图,后来新鲜感渐渐消退。作为骑手接触的当然是两头的店家和点单人。其实大部分单都是麦当劳、松屋这些,去柜台拿就行了。日本也有专门的外卖厨房,有一栋楼按房间出租做厨房的产业。比较有趣的是熊猫外卖,一些小店需要等餐的时候愿意聊两句。来日本多久了、跑外卖能赚多少、吐槽一下平台之类的。作为客人去吃饭的话还不一样,作为骑手算是半个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吧。
送达的地方大部分是大差不差的公寓楼,也有奇形怪状的不好找入口。我跑的范围内地价高,所以一户建很少,偶尔也能遇到。部分高级办公楼和高级公寓比较麻烦,需要去防灾中心或前台,也就是保安那里填表拿门禁卡,走货物用电梯上楼。第一次的时候会迷茫,因为面向大众的指示牌不会告诉防灾中心在哪,之后知道在哪就好了。
点单人大部分愿意说声谢谢,也有一言不发的。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,有迷迷糊糊的店员,也有恶劣的点单人。总归是半个接客行业,遇到恶心的还是会影响心情。
除了身体上的疲劳,单纯重复的工作对心理也有影响。银行收到转账的时候固然高兴,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,用生命换这仨瓜俩枣是为了什么?扮演外卖员的角色是一个观察社会的角度,但是何谈实现自我价值?也许是我还没有真正受过生活的毒打吧。
我比较喜欢在跑外卖的时候从各个角度观察天空树,最后放几张。这玩意一个很好的用处是手机定位不准的时候能立刻辨认出方向。